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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我的琴声你最懂(更新在43楼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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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结同心

开卷有益 一坛酒
发表于 2023-7-31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醉客老唐 于 2023-8-21 14:14 编辑



我的琴声你最懂
文/醉客老唐


(一)等那支熟悉的曲子

就这样,闭起眼睛倾听。

我能听见那道门里小号的激越高吭,萨克斯的清亮圆润,还有小提琴的幽雅缠绵,这是《青春圆舞曲》的节奏,犹如此时的春寒料峭,却挡不住诗意春情的破茧而出。

慢慢地睁开眼,接受阳光地洗礼。淡蓝的云天,高高的拜占庭式屋檐,几只麻雀正叽叽喳喳地跃动。高大的白杨和梧桐在柔和的光影中苏醒,写意地张开手臂,春天仿佛在这一刻醒来。

我能够感受到那大厅里热火朝天的气氛,一个个玉树临风、花枝招展俊男靓女们,正伴随这青春的舞曲在旋转、旋转、旋转,他们急着要卸下负重了一冬的包裹,像檐头落下的那一只只麻雀。我能够想象到他们的样子,一个个戴着或夸张、或内敛、或深沉、或搞笑的面具,正踩着轻轻重重的鼓点放松、放松、放松。我当然也能够理解他们的纵情、嬉戏,因为不同的际遇,生活的压力,他们需要释放身心、释放自我,置身于那种激情的场合,他们应该彻底抛开所有的阴霾、郁积和沉重的追索。

我的左手随了乐曲习惯性地弹动,仿佛拨动心弦……

就在昨天,我的琴声也似曾踌躇满志,每一个飘飞的音符都浮浪着年少的轻狂;就在昨天,我的命运也似曾风声水起,一张骄傲的脸写满不羁的嚣张;就在昨天,我的爱情也似曾五彩斑澜过,天长地久和地老天荒的诺言都说麻了嘴——可谁又能想得到,当这个“昨天”在那场“暴风雨”之后的下午骤然改变了模样,我的人生瞬间就由天堂跌落凡间,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

在那段暗夜里挣扎,我像中了某种符咒,整个人没头没脑地沉浸在痛苦、愤懑和恍惚之中,失了心智一样的疯疯癫癫。只在烦极无聊之时,才偶尔会抚弄一下琴弦,而那几根琴弦也同情似地回应给我哀婉低沉的颤音。悲苦之极,对镜消磨,我只能失落地抱起酒碗,期望可以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越是麻醉得深,那酒就越发的苦涩,她便会倏倏忽忽地撞进我的泪眼里,吹着“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的气泡向我诉说,然后又随着每个气泡“澎、澎、澎”地爆裂,崩碎我的心,一片一片地零落。

我试着相信时间是最好的创可贴,可是时间一直在走,我的悲伤却没停止的迹象。我也曾试着消极躲避,祈望这样的躲避可以让我能淡忘喧嚣的折磨,可是有限的躲避只能让心暂时冷却,仍难找到一刻的安宁。能够放得下的无助,却放不下心底的哀怨,这哀怨就像一条套索,勒住我的脖颈,勒得我呼吸困难濒于大脑死亡。

行尸走肉般地麻木,终于在一场大醉之后,强迫着自己理清头绪,我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扪心自问:“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就这样沉沦了吗?”眼角有些不自觉的湿润。“我,我不应该这样下去,如果自己不能拯救自己,别说母亲不能原谅,弟弟不能原谅,就连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不能原谅。那么我该做出些什么呢?”当这个念头潜入脑髓,我的头又一次炸裂般疼痛。

“我绝不能这样倒下,即使倒下我也不应该装出这付可怜相。”当我咬着牙和内心做着博弈,强迫自己和过去做一个了断的时候,潜意识告诉我:“是时候该去找一个没人认得的地方疗伤了,哪怕去陌生的城市流浪,去地铁,去天桥卖艺自食其力,也比这样醉生梦死强,再不济还能躲开这样的嘲笑,这样的冷言恶语,这样明里暗里的中伤。”

下定了决心,逃遁到B市的那间酒吧,我成了标准的流浪客。

在酒吧里,我是一个保持沉默的哑巴,冷眼旁观酒吧里的所有热闹,每天机械性地扯动弓弦,琴是我唯一的知已。我和它的对话不需要色彩,不需要感性,更不需要诉说,所有的悲鸣都在放大着我和它的孤独。一天又一天,我用隐忍压抑着煎熬,什么生活,什么目标都在这样的煎熬里焚化。一日又一日,我用冷淡对抗着浮躁和诱惑,那些红男绿女,那些觥筹交错,那些耳鬓厮磨都在这样的冷漠中淡化。

“哼!人生,无非是一场唬人的假戏,演着累,看着也累,何必?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情更复杂更离奇的事情吗?人啊,活在真实的世界却需要戴上一张假面具,否则世界就将变得虚幻,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真的会等着我吗?”我的心头旋即一个跳转,不自然地又栖上一只青鸟。

自从那日唐突地相遇,你就如一缕清风,吹散了我的满天乌云,也吹去了我心上的尘垢。那一刻我就断定,你和来酒吧的其它人都不一样,能看出他们是来喝酒撒欢的,而你却是来放空内心的,因为你手里端着的那杯 “玛格莉特”,这种来自1949年情趣的鸡尾酒没有几个人能懂,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它的真正内涵。

“先生,您这支曲子拉得过于抑郁,是不是可以放轻松一点呢?——”当你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我激灵了一下注意到,你一双流水的眸子,微翘的嘴角,还有手中的那杯“玛格莉特”散发出的淡淡忧伤,犹如在寒冷的暗夜让我突然抓到了一只温热的手,继而心里一凛:“多久了,没有谁如此地关注过我的琴声,没有谁能倾听我内心的声响,只有你!”

缘,在那一刻让我遇到你,立刻像看到了暗夜里的一盏心灯,像看到了彼岸……

现在我听到的,是柏辽兹《幻想交响乐》的前奏。那一个个音符似乎在招唤,让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邀请函,踏着春日的阳光,迈进那个缀满梦想的舞场。

(二)穿过我的黑夜的你的手

寒冷的冬天像一个特别定制的套子,先将人的身体套牢,然后再慢慢地封锢大脑。

我原本不信命,但我又确确实实地掉进命运的怪圈难以自拔。

站上北方音乐学院的“大”舞台,我是不可一世的孤傲王子,一千多人的大礼堂经常能听见我演绎的《G弦上的咏叹调》。站到巴赫的肩膀上,我敢牛皮哄哄地自诩比他帅气。习惯了享受礼堂里如潮的掌声,鹤立于一波又一波艳羡的美女之中,我又是一个恃才逞强的情种。每逢学院有一些重要的外事演出活动,都有我奏响的《爱的问候》。坐在台上随心所欲地变换着手指花样,我沾沾自喜于那些没有上限地恭维和夸奖,我怎能不生出春风得意的骄纵?以至于回到小巷里的许家大院,我仍然摆着一副颐指气使的任性,我的内心深处:“野蛮成长才是我不同于常人的资本。”

自负的眼界让我感觉地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被惯坏的膨胀让我自以为只要敢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没裁过跟头哪知道“暴风骤雨”的厉害?甚至我一度自大到“暴风雨算得了什么?要来就早点来吧,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如此的胸襟、气度缘于从小到大,我一直是视线之内同龄人的“头儿”,虽然不能否认我确实吃得下苦,付出了超出同龄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时间累积。从小学到中学的十几年中那把琴就没离开过我的手,尤其高三学年以优异的成绩通过北方音乐学院的自主选拔,我无疑成为了父母的荣耀,成为邻居们频频竖起的大拇指,成为亲朋故旧们教育孩子的榜样。带着那么多的傲骄进了北方音乐学院,我继续努力地付出着比其它同学更多的时间和训练,因为我的目标是巴赫,是西贝柳斯。

不能不说我在北方音乐学院的履历是闪光的,当毕业季来临,我的梦想自然无比高远,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喷发着傲人的气息。

父亲早年下岗,租了超市的门户开着一家花店。他并不了解我有多大能耐,居然费劲巴力地通过熟人找到市内一家演出公司的关系,想让我屈就,当时就被我眼睛一瞥给顶了回去:“那么小的破公司,又没啥名气,我去不耽误前程吗?”气得父亲好多天没和我说话。几个“不知深浅”的同学组建了一个“新时尚乐队”,希望我能加盟,我假装很客气地婉拒了:“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怎么还敢叫新时尚?档次那么低,我岂能淌你们这样的混水?”几个同学很失落地祝福我:“祈祷你早日成为大明星。”一个在演艺公司当经纪人的远房亲戚赏识我,给我递来一根赚钱的橄榄枝,看完合同我就巧言谢绝了:“这是什么演艺公司啊,给这么点赚头,真拿我不识数,当我是农民工了。”

“我是谁?我是北方音乐学院的天才,站起来顶天,坐下来立地,这些小打小闹的玩意我才不稀罕。我要玩就玩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给你们这些人看看,我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

满怀希望地错过了整个毕业季的夏天,我的内心也有些着急,不过我相信是锥子总会有冒尖的时候。赶巧,刚入秋天我就看到一则标着“中国”名头的某音乐协会组织首届全国器乐大赛的启事,我认定机会来了。迫不及待地按照要求报名参赛,初赛的第一轮,没想到我精心准备的曲子只拉到一半就被评委叫了停,我当时一头雾水地离场,没想到第二天来了通知,我已经取得了本赛区的头名。这样的比赛结果确实让我意外,但转念一想:“人家这种音乐协会的评委必定有眼光,拉了一半的曲子他们就看出我的实力,这说明什么?”拿着复赛的通知书,我信心百倍地踏进复赛的场地,一曲圣桑的《天鹅》拉得荡气回肠。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不过我很自负,有那个拉了半支曲子的第一轮垫场,还有这一次拉完整支曲子的完美表现。岂料一个月过去,我知道的最终结果是名落孙山。

“怎么可能?那是我最拿手的《天鹅》啊,难道这次的评委们都瞎了、聋了?”心慌不止,我开始默默地反思:“演奏上没有什么瑕疵啊?表现力上也足够丰满,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信邪,非要比量个高低上下不可。

“哼!这次不行咱下次见!”整整一个冬天,我把自己憋在家里苦练。忍到第二年春来,我真的等来了这家协会以同样方式组织的第二届全国器乐大赛的启事。“看着吧,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面子找回来。”同上一次如出一辙我顺利地挺进了第二轮,但是加了十二分小心地继续追逐那只曾经飞走的《天鹅》。我想:“这回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毕竟我又付出了一个冬天的辛苦。”仍然是一个月过去,我等到的最终结果依旧是名落孙山。这下我慌了神,那支天鹅在我眼前飞了好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支离群的孤雁?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难以接受。我要找原因,讨个说法,可是谁又能给我说法呢?最后千方百计从小道讨来一个比较准确的消息:“这样的比赛你想拿上名次,如果没有能人帮你说话,不拿点人情费是根本没机会的。你能进第一轮已经给面子了,结果第二轮你不意思意思铺路还敢做这种大头梦?有多少人交了报名费连第一轮都没过去。”

“怎么会是这样?这——”困守在家里,我开始心生惶惑,然后是抱怨,继而生出了恐惧。

在不解中排解,好不容易又盼来了某个著名音乐团体的全国遴选公告,我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多方打听,得知这家音乐团体的“著名”两个字货真价实,而且本次全国遴选公正处参与,有知名新闻媒体监督,是一次非常正规的全国遴选。这下我放了心,暗想:“这么难得的一次机会,如果我能把握住,应该彻底翻身了。”心思重,就练得苦,当我怀着满腔希望走进考场,因为神经的高度紧张和焦虑让我失去了节奏而乱了方寸,越想用心演好,越难以集中注意力,硬是把一支再熟练不过的《思乡曲》拉成了落日的支离破碎。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的嘴有些苦,手也在微微抖动。落日的余晖把整个城市染出了悲情的颜色,楼房是虚的,街道是虚的,连空气都是虚的。
我气恼地把自己锁进屋里,不想听任何人的说话,不想吃,不想喝,不想睡,脑子里一片空白。

生命之痛莫过于此,苦不堪言之时,我只能和远在德国的她倾诉。

“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当你的离开成为思念,我就开始为思念买单。你知道吗?我又一次跌倒在前行的路上,因为少了你的掌声我的琴弦长满了锈渍……你在他乡还好嘛?……”

“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学业很累?德国的音乐教程很苦,你别太难为了自己。”

“难道你也有难言之隐?怎么不和我说说?如果想我了,就回来看看吧。”

一封封邮件,一条条微信,我寄托了无限的渴望,等来的却是偶尔才收到的两个字:“还好!”

直到那个倒霉的下午,她终于给我回了一封“直白冷酷”的长信,让我读着读着,读出了自卑和心酸。

“怎么样会是这样?她说过要爱我一辈子的,一生一世那么浪漫的誓言难道连一年都无法圆满?一辈子的承诺对我们来说竟然如此的短暂!”

相恋了四年啊,她每天都像一只乖巧的小鸟投在我的怀中,我时刻都像一只守卫的苍鹰展开着羽翼。每当我们在音乐学院出双入对,都让学院里的多少人感叹,多少人感动,又让多少人艳羡?怎么转眼之间就会变得如此薄情了?

“爱情,真的经不住考验吗?我相信现实的脆弱,但我仍然坚信爱情的坚强。”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同样是在一个酷热的下午,我的父亲因心肌梗塞毫无征兆的在我们家的花店永远离开了我们,他的猝然离去没有留下任何的声动,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片言支语。

这是怎样的命运?事情原本不应该这样巧合,但我头上的天就这样一下子黑暗下来。命运没有给我任何的准备时间就强行转了一个逆直角,连个想象的机会都吝啬得出奇。

悲痛之余,猛然想起,所有针对我的这一切都发生在同样的时段:“下午、下午、下午,为什么所有的下午都在和我过不去?”我开始懊悔、无助、失落、痛恨、迷茫……

人生,在我的意识里渐渐失去了光泽,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方向。彷徨时我就借酒浇愁,烦燥时也要借酒浇愁,焦虑时更要借酒浇愁,我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酒,这种唯一可以让我解脱的东西,它能麻醉我的手指,我的内心,也在麻醉着我对人生的思考。

那段黑暗的日子,我不敢直视母亲的泪水,因为害怕她眼睛里深深的悲伤。从弟弟的三言两语中我读出了埋怨,从亲戚朋友们的眼神间我看到了轻蔑,现实的社会总需要以现实面对,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呢?

挣扎过才明白,生命原本就不是每天都阳光普照,也不会总有丽日和风。百无聊赖,再操起那把已经跌落尘埃快要生锈的琴,饱含心酸地弹了一曲《杰奎琳之泪》。

要活着就要学会面对。

在丘比特酒吧,我是所有热闹中的一个暗影,一个没有比我更冷淡的暗影。

一袭黑衣就像冬天的暗夜,黑色的领结犹如扼住喉咙的两只蝙蝠,守候着黑夜的残酷。瘦削的脸泛着胡茬,两只眼睛塞满冰冷,完全没有了在音乐学院时那种高大傲然的形象。每一场表演都在毫无表情地扯动弓弦,任低沉的音乐纠合,在闪烁的灯光间,在酒来杯往的调笑里,在调酒师飞旋的瓶子上,把黑色的夜收得更紧,我在忍受着失去的代价。

失去。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不知道这样的夜何时会是尽头,唯有这样的情境能让我的心找到契合的归属感。慢慢适应着新环境,我也在渐渐地掩藏着伤疤,只要拨动琴弦,我就想把每一种遇到的不解、不甘演奏到《暗夜》、《相思无用》和《沧海男人心》的乐曲里,甚至还一度改编了《化蝶》和《二泉映月》,我想用这样的方式排解心毒,更想以这样的音乐暗示尤在浮躁里不知深浅的年青人们。

记得那天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外面的风很大,小雪吹着口哨肆意地扑上窗台,我有意地拉起了《思乡曲》和《天鹅》。当时酒吧里喝酒的人并不多,反正这些人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注意到我,他们自有他们的乐子。

正拉到悲情处,一个清瘦的身影跃进我的视线。

“先生,能不能请您拉一首西贝柳斯的《浪漫曲》?”

我的心“咚”地一下,惊疑满脸地抬起头。

你,瞪着杏圆的眼睛正俏皮地瞄着我,那眼神就像曲子里的散板,忧郁神秘而不失关心。那神态又像是包含着秘密的征询,还带着点执意地强求,让我难以做出拒绝的表态。

我勉强地挤出一丝浅笑,微颔了一下头说:“好吧,美女!您都点了,我愿意为您效劳。”

从没用大提琴在这个场合演奏过这支曲子,这也同样是我第一次应客人的请求而演奏这支曲子。不是因为不喜欢、不熟悉这支曲子,而是因为这支曲子的某些情结容易让我内心产生痉挛,因为这曲子是我心里那块不敢轻易触碰的伤疤。那天我破天荒地答应了为你而演奏,那一刻我想到的应该是释放一下,了结一下,还立刻想到你应该也是一个懂音乐的人,至少是这间酒吧里为数不多懂这支曲子的人。

拉动琴弓,低缓的音符在我的脚下向四周延伸,我的眼睛努力地闭着,一股酸涩的味道已经盈溢到眼线。

一定要用心地拉好,把我能理解到的每一个音符都拉准,把乐章里的情感尽情地表达饱满,同时也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那个痛点。

当最后的一个音符滑落,我咬紧牙,两行泪水不争气地冲破阻挡。耳际分明听到了掌声,是一个人的掌声。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环境,显然不算和谐,却分明点燃了我心里的火。

“多久了?这样的掌声离我已经很远很远。”

我左手小心地扶住琴身,默默地站起身,朝那个传来掌声的方向深鞠一躬。

“先生,你的这支曲子拉得太棒了,就是拉得过于忧郁,是不是可以放轻松一点呢?我都听入迷了,没别的,敬你一杯酒吧。”

你轻脆的嗓音流淌着激动,也暴露着某种关切,而且我听得真,这声音就在我的跟前。

酒吧里有一条规定,演职人员不得接受任何客人的献花敬酒。但此刻,我已经无法遵守那条规定,毫无顾忌地接过那杯泛着白沫的啤酒一饮而尽,眼泪同时随着我仰脖的瞬间滑向耳际。我尽力地整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弯下腰,从胸腔深处迸发出两个字:“谢谢!”

显然,这两个字已经把我压抑得太久。

我看见了,你穿着黑色带暗格的连衣裙,灰色长袖毛衫,到膝的黑色皮靴恰到好处地包住了纤细的长腿,直挺的脖颈插在那个细瘦的圆领里,整个人显得婷婷玉立。姣好的脸在灯光下透着白晰,两只水潭样的眼睛泛着幽幽星光,薄嘴唇淡淡的笑意。

“这支曲子你拉得即饱满又到位,尤其是大提琴的音色更把曲子的内韵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是我听过的最好一次演奏。”

我的情绪再次沸腾,接连三句谢谢,以至于其它语言都无法组织。

完全无视了风嘶雪吼的干扰,只感觉这清寂的空气里升高了星星点点的温度。

你发现我的嘴角还有残留的一点泡沫,随手递过来一张素白的纸巾:“快擦擦吧,先生!你这琴声一下子就打中了我的神经,像被电到一样。如果明天我还来,你能再拉给我听吗?”


(三)枕着你的微笑入眠

所有的故事往往都是事故的演绎,越是悬念丛生,越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丘比特酒吧不同于多数酒吧的地方是没有那么吵嚷、那么瞎作、那么疯狂,而是生活气息比较浓厚。就我来了之后的观察,来丘比特酒吧的客人大至分为三类:常客、熟客和散客。所谓的常客,就是来得有规律可循,一般情况下都固定位置、固定时间、固定饮品、固定人数、固定节目的群体。他们往往把酒吧当作交际场,成员以客居本地的年轻白领居多。这个群体对音乐不大感兴趣,喝酒取乐闲聊是他们的主要营生;所谓熟客,是来得没有多少规律可循,但也是经常来酒吧的一个新兴群体,每个人看起来都比较随和有涵养,与酒吧的老板、服务员都很熟络,他们之中以老板、各级别公务人员为主。因为时下社会整风肃纪的大环境限制,这些人已不能再明目张胆去光顾那些有违纪风险的高档会所和酒店,酒吧这样的地方适当做了补位。这些人不管何时来都会随意和吧台打上一声招呼,然后找一间并不惹眼的包房或者偏一点的座位,弄点能占嘴的吃喝,便投入到他们的话题之中,对音乐的态度更是可有可无。所谓散客,就是那些随机来、随机走的流水客人,这些人多以恋人、学生和猎艳一族为主,他们点的吃喝通常都比较讲究,对音乐专注度也很高。

常客们每次来都会老远儿就和我打趣,有的人还捎带着吐槽一下:“我说哥们,求你少整点那些离愁别绪的曲子,搞得我们这帮人一听就想家。今儿最好拉点能下酒的,完事哥几个请你喝点。”他们也就一说一过,至于我到底演奏了什么曲子,于他们并没有多少影响。因为他们的热闹在酒里,在放纵的笑骂里,在释放的情绪里,看得出来,那个时刻,他们都会摘下面具在彼此的调笑里取暖。熟客们基本没有搭理我的,在他们眼中,我完全是一个摆设,见面和没见一个样,拉没拉曲子一个样。散客们则截然不同,他们有的人边喝边听,有的人还要品头论足一番。当然,偶尔也能遇上一两个对音乐心有所属的人,不知会在哪个节点上会直接站起来点上一支曲子。对待这样的客人我一般都很用心,毕竟他们才是我最真实的听众,无论他们听得懂听不懂,我都要表现出相当的专业水准。

你算不得常客,也够不上熟客,应该属于散客一族,毕竟在那一天之前我确实没有注意过你。

注意到你的那天,你是和两个朋友挎着胳膊走进来的。酒吧里一下子进来三个标致的女孩儿,哪能不引人注目。你的两个朋友一个身穿过膝的灰色羊毛大衣,戴着宽框眼镜。一个穿着白色的半大羽绒服,头顶花格的呢帽。你夹在她俩中间,罩着一件黑色的休闲棉服,瞄上一眼我就知道那个牌子是“子苞米”(m.tsubomi)的,一款来自日本的品牌时装。看着你们仨抖落着身上的雪,径直地走到了我脚前的桌边,那个地方很少有人落坐,除非人多得没了空座才会有人屈就。其实引起我注意的是你的那身特别装束,让我一瞥之间心里一热:“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品牌啊。”

“来三杯玛格莉特,一大筒苞米花。”穿羊毛大衣的女孩儿对服务生喊出这句话,我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你们是酒吧里的常客,而且口味很女人的那种。”

你们刚就座就进入了通俗歌手的表演时间,紧跟着一通架子鼓的敲击,金属乐队的摩擦声倾刻间便调动了酒吧里所有的不安定因素,凄戾沙哑的嘶吼突然从地下窜出一般,直揪人的神经。“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只要你勇敢跟我来,爱不用刻意安排,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随了这样的声浪,酒吧里顿时像打开了潘朵拉魔盒,连空气都在抽搐。压抑和燥动的人们立刻或站或坐地做出反应,有的人会或高或低吹响口哨,还有的人或群或单地扭动摇摆起来。

这个时段我一般都无精打采地靠向椅背,两只脚缠绕到一起长长地向前伸出,眼睛半眯半睁的懒懒偷瞄。右手横穿在胸口,左手肘顶在右臂上,擎一杯冰水。呷完一口,然后把杯口抵在唇齿之间,似休息,又似玩味这种快节奏的律动。

习惯了这种跳跃和反差,感觉这时段的酒吧就是当下社会的缩影,快速、聒噪之间,忙忙碌碌的人们无暇给自己找一个释放的出口,戴着面具的疲惫经常让人失忆,抑郁或者无所适从,只有这种放纵才似乎欣欣然还原着人的本来面目,寻找一丝舒缓压力的空隙。

那些半生不熟的常客们是这场热闹里的生力军,一旦遇到亢奋的触点,他们的纵情必然有绝对充足的理由。而那些熟客们则对这样的哄嚷不屑一顾,在他们眼里,这种表面的亢奋也许就是年轻幼稚表现的必然阶段。人的成长都是由感性上升到理性的,这些常客们现在的表情和熟客们的过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走过了那样的阶段,经过阅历和见识的综合洗礼才催生了今天看似成熟的味道。那些散客们则情态各异,能看得出学生们的单纯,恋人们的自专,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沉浸在自我的乐子之中,游离于这种哄嚷之外。最不安分的当属那些心怀叵测的猎艳者们,他们贼溜溜的眼睛往往追逐着相中的心里目标,琢磨着下边应该如何搭讪或套瓷的把戏。

你们三个与众不同,就在这样的哄嚷里淡然处之,不跟风、不受扰、不在乎,自顾地吃着、喝着,时而脑袋凑到一处私语,时而端起酒杯开怀一碰。这样的情境在酒吧里并不多见,谁知道女人们的心事有多难猜。

等到快节奏的热闹散场,人们才意兴阑珊地各归各位。热闹原本就是暂时的,酒吧里的空气也在渐渐冷却下来,要继续喝酒的人们“添酒回灯重开宴”,玩闹累了的人们也借着曲终人散而调整调整呼吸。

按照固定的节目顺序,每一场热闹之后我们几个乐手都得重新整理刚刚被猛烈的节奏冲击得破碎的状态,一般情况下都是钢琴手先弹奏理查德克莱德曼《爱的谐奏曲》,让大家慢慢地回归松驰的状态,然后小提琴介入,缠绵入定。最后才轮到我的大提琴,低沉慢板。这种特别的安排又像一个完整的生命轮回,不得不说酒吧老板的匠心独具。

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循环,那天你却让我大出意外。当我的两支曲子结束,你竟别出心裁地点出了那支《浪漫曲》。你哪里知道,这支曲子在我心里的份量,我已经躲避了多长时间不敢去轻易的触碰。

大一学年,稔熟了学院的环境,我决心要从一个孤傲的音乐男孩向“音乐王子”的目标奋进,所以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到了那把琴上,根本无暇顾及音乐之外的其它事情。这种情形越发地导致我不融于同学,不合班级的群体,以至于学院里一度传言我患有孤独症。男生们视我如天人,连室友都觉得我病得不轻。女生们则视我如怪物,她们觉得我不但狂,而且冷,敬而远之算是客气的。

教师节前夕,系里准备组织慰问晚会,要求各班级报节目单供系里筛选,班级谁也没想到我竟会第一个报名,他们以为我不屑于这样的小演出,我偏偏出了他们的意料。准备曲目的过程我有意避开了多数同学选择的轻快、嘻哈或者流行风而特别选择了杰奎琳·杜普蕾的《殇》,我的内心深处盘算着在这种隆重的场合要营造一种安静的气氛。我能参加这样的演出也让系里大感惊喜,他们把我的曲目排在了正中间的位置。演出那天,当我一站上舞台,礼堂里立刻陷入一片沉寂,我微微一笑向着所有的观众深施一礼,然后平心静气地拉响大提琴,伴着琴弓的游走,那些如泣如诉的音符时而平静、时而坦荡、时而激越、时而感伤。闭上眼睛聆听,恍若一朵朵白云在广袤蔚蓝的天空缓缓浮动,掠过一望无际的草地、平原,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一直飘向遥不可知的地方……直到一个颤音滑落,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礼堂才翻起如潮的掌声。

一鸣惊人真是这么的不可思议,我一下子就从人见人嫌的丑小鸭变成金光闪耀的金凤凰,连我的孤傲都成了学院里茶余饭后的谈资,难怪时下的人都紧追着那个“红”字不放。从此之后,学院里有我的地方就有热点,连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系里系外的女生,她们常常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缉熙就在这个时候翩然撞进我的心里。

那是一个周三的下午,我想要去学校门口的乐器商店买两根琴弦。出了宿舍楼骑上单车,眼看要穿过了前面的绿色长廊,猛然听到一声轻柔的断喝:“嗨!骑车子的那只天鹅,能停下来和你说句话吗?”

我不敢确定是在叫我,但还是单脚点住地左右瞧了瞧。她就站在绿廊的尽头,披肩的长发瓜子脸,星星一样的眼睛,两个浅浅的酒窝像在笑,又像在说话,一袭浅绿色纱裙袅袅婷婷如初春的绿柳。

“不用找了,就说你呢。”她边说边走到我的跟前。

“我?天鹅?你确定。”我怔怔地看着她。

“对,就是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是不认识还是感觉吃惊?”她的直接和坦白给我吃了定心丸。

“怎么敢不认识?咱们的大校花。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跟我打招呼,鄙人不胜荣幸。”我故意调侃她。

“哈哈,你这个人不说话则已,说话就伤人,不枉同学们说你狂,说你冷。要我看你不光狂冷,还挺损,这下我相信大家不是给你瞎扣帽子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俏皮,两个酒窝也像在说话。

“美女,喊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喊你?难怪满学院的人都说你怪,不好接近,还真的没说错。”

“我怪吗?怪还能被你拦住了?快说,有什么事我可以效劳?”我其实骨子里没他们想的那么狂,那么冷。

“你这家伙的嘴也不老实。我也是刚从宿舍出来就看见你骑着车子往这面走,这不专门在这儿等你嘛,肯不肯赏个脸跟你聊聊?”她的话直率、痛快。
“专门等我?还聊聊?你确信没找错人?”我的幽默听起来有点黑,其实埋伏着很深的心机。我怎能不知道,她可是本系乃至学院里众多帅哥、靓仔们的梦中情人。

“别胡扯了,敢不敢陪我到后湖去坐一会儿?”她收起了俏皮,表情专注且不容推辞。后湖,那可是我们音乐学院的后花园,是恋爱男女们的天堂。我虽然和她同系不同班,但面对面这么近距离的说话还是第一次。她今天主动约我去后湖聊聊,让我没有任何准备的心竟然瞬间垮塌。

我们恋爱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取自诗经“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知道了她和我一样有着一颗抱负远大的心,知道了她靓丽的外表下有一颗纯净的灵魂,知道了她因为那一场教师节的演出而喜欢上了我。从此,我成了她的太阳,她成了我的影子。在校园,每一次一乘单车招摇过市,总能招来许多关注的眼睛,我们俩成了一道风景线。在练琴房,我们彼此鼓励着练琴、听音。一首《浪漫曲》每天必拉上三遍,她拉时我听,我拉时她听,然后再各自品评对这首曲子的理解和掌握。在生活上,我们彼此关心,甚至都产生了相当程度的依赖症。

她曾经担心地问我:“听别人说,大学是恋爱的坟场,一到毕业季就是永别,你怎么看?”我没有想过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但现实已经做出了太多的答案,只好以假设的口气回答:“如果坟场是由两个人一起守候,那就不会问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也不会问有多少爱放你的手。梁祝的故事明明白白告诉了我们,只要曾经拥有,一定不要忘记天长地久。”她很欣慰地把头埋进我的胸口。

大三学期的暑假,我们一起去登泰山看日出,在玉皇顶上伴着那轮红日默默地许下心愿:“1314,我们永远在一起。”那年的秋天,我们又一起去探访黄河故道,坐在沙漠之上,眺望大漠孤烟,我们手拉着手发誓:“此生,不负缘分不负卿。”

她说:“《浪漫曲》就是我们一辈子的誓约,只要活着,我们就要拉响它。”我说:“只要我们活着,这支曲子我就只为你拉响。”

我并不清楚她有家财万贯的背景,只隐约感觉到她身上与众不同的“包装”,她穿得最多的牌子就是“子苞米”。她不止一次地和我说:“要成为‘名牌’就得从内到外都要有名牌意识,除非甘心平庸。”她的这种说法我并不完全认同,有好几次我都对她说:“我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虽然我的骨子里不想平庸,但除了努力,更多的时候我只能接受平庸。”她知道我的冷傲,了解我的自负,所以每一次重复地说起这些她都不置可否,那一抹笑让我很是慰藉。

大四学年,她要去德国留学前的那个夏夜,我们喝了太多的酒,两把琴把《浪漫曲》从下午一直拉到了旭日初升。临别一吻,她含情脉脉地说:“我不想哭,因为有你在思念着我,如果你想我了,就拉一次《浪漫曲》,不管多远我都能听到。”我咬住嘴唇说:“我也不会哭,如果你想我了,就打个电话,我拉给你听。”

然而,时间做了最薄情的见证,一年不到的光景,我们的心就沦落天涯,我们曾经的诗情画意只剩下干瘪的两个字:“还好。”

造化真是弄人,越是不愿意记起越要出“事故”。

当热闹之虞你有心地提出那个过格的要求,我的心里本能地一凛,想要拒绝,却又郁结于心话难出口,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驱使,竟然悲情无限地把那支曲子拉到飚泪哽咽。

感情是什么?是一团火,如果任它燃烧,注定要把人的心烧焦。

是你不经意间推开了我快要生锈的那扇门,让我在那一刻忘情地解脱。有人说:“是疮疤迟早要揭开,揭得早,任脓血流尽,成疤可逾。揭得晚,就会继续化脓恶化,可能会酿出一场大病。”

那天在你面前虽然有些失态,但那是一种真性情。你给了我毫不吝啬的鼓励,让我又听到了久违的掌声。虽然只是一个人的掌声,却让我恍然找回意气风发的曾经,依稀又看到了那个舞台上灿烂的自己。

你的微笑如此迷上我的心,以至于让我生出盼望,盼望着下午,盼望着下雪,盼望着天黑,盼望着再次拉响那首《浪漫曲》,盼望着睡梦里,枕着你的微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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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一🍀
山外有山 管理勋章 版主勋章 海洋之心 蝴蝶精灵 山间红叶 花漫千山 江湖之上 中秋月圆 欢度国庆 雪花精灵 桃花朵朵 山高为峰 猪事顺利 一生安柠 青恬时光 幸福莓满 心想事橙 桃气满满 梅开颜笑 心若葡提 大吉大荔 樱果相依 喜上莓梢 菜源滚滚 虞美人
发表于 2023-7-31 17: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见老唐的文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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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31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应该还没写完,一篇优美又感人的连载。
文中的“我”经历一步步的成长,从年少轻狂不肯屈就,从满心追求爱情,可却屡屡失败。
祸不单行,父亲也生病而逝,苦难一直追随。
刚开始看见这个题目,还在想,是不是一个浪漫的爱情小说,看下去发现并不只是爱情。
从各方面展现了成长的历程。
好吧,十分精彩,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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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灵狐
山外有山 山高为峰 桃花朵朵 开卷有益 雪花精灵 版主勋章 海洋之心 蝴蝶精灵 花漫千山 江湖之上 江湖靓女 音画同行 一生安柠 樱果相依 红狐狸
发表于 2023-7-31 17:4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浪漫又忧伤的故事,期待下文。

学乐器的人,有艺术家的气质,大提琴音色音色悠扬,浑厚丰满,旋律动人,又善于表达深沉而复杂的情感,有“音乐贵妇”之称。

与小提琴相比,大提琴音色低沉,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这故事的基调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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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春色来

**念聪聪**
版主勋章 海洋之心 蝴蝶精灵 诗中之圣 山间红叶 花漫千山 江湖之上 江湖帅哥 音画同行 中秋月圆 欢度国庆 雪花精灵 猪事顺利 青恬时光 桃气满满 梅开颜笑 心若葡提 樱果相依 喜上莓梢 菜源滚滚 黄凤凰
发表于 2023-7-31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次看老唐写这类文字,前排坐好,做个记号,晚点要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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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结同心

开卷有益 一坛酒
 楼主| 发表于 2023-8-1 08:56 | 显示全部楼层
若依 发表于 2023-7-31 17:04
又见老唐的文字,开心。

大热天的,坐下来瓶老汽水,再再块西瓜,心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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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结同心

开卷有益 一坛酒
 楼主| 发表于 2023-8-1 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若依 发表于 2023-7-31 17:14
这个应该还没写完,一篇优美又感人的连载。
文中的“我”经历一步步的成长,从年少轻狂不肯屈就,从满心追 ...

是的,继续连载。
一个关于成长,关于爱情,关于人生的故事。
以音乐人生为背景,以现实作镜子,写的人很纠结,看的人应该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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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结同心

开卷有益 一坛酒
 楼主| 发表于 2023-8-1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婴宁 发表于 2023-7-31 17:48
一个浪漫又忧伤的故事,期待下文。

学乐器的人,有艺术家的气质,大提琴音色音色悠扬,浑厚丰满,旋律动人 ...

婴宁不但懂音乐,也懂乐器。
选择这款乐器的时候,就想到了要和故事的环境相匹配,在浓厚的乐器声中,能屏蔽浮躁和喧嚣,也能让心在这样的音乐里沉淀。
所谓人生,爱情,经历,无不是以这样的安静结局。
轰轰烈烈的营造,然后无声无息地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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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结同心

开卷有益 一坛酒
 楼主| 发表于 2023-8-1 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念风 发表于 2023-7-31 19:47
第一次看老唐写这类文字,前排坐好,做个记号,晚点要细看

是第一次看到吧,其实老唐这一类的文字写得多,只是不敢拿出来。
没事多来看,老唐愿意奉献,请多提宝贵意见。

送花送水送西瓜,对念书无微不至的支持表示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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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春色来

**念聪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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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醉客老唐 发表于 2023-8-1 09:03
是第一次看到吧,其实老唐这一类的文字写得多,只是不敢拿出来。
没事多来看,老唐愿意奉献,请多提宝贵 ...

主要你写的好,以后可以多发,为什么不敢拿出来呀?我们又不会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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